用“爱”注入“有根”的教育 ——传梦的乡村教育公益实践

“学习的目的不是为了脱离贫困的家乡,而是为了让家乡脱离贫困”,2015年底,第十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顾秀莲等多名领导和教育界专家学者参与“资教工程”创新教育扶贫模式研讨会,就“资教工程”模式的创新性等五个议题展开讨论。那时,中国社会福利基金会传梦公益基金刚实施一年的“资教工程”被誉为新“希望工程”。作为项目发起人,当时的孔维秉承爱心与理性,希望从公益的角度帮助贵州家乡,而不料冥冥中,自己和团队成为乡村教育的实践者,就此参与到宏大的乡村教育振兴之中。
▲传梦公益创始人、演员孔维与乡村孩子

乡村教育的“无”与“有”
让“根”扎得更深

谈起乡村教育,黑暗的教室、破旧的课桌椅、“大眼睛”女孩,不知道多少人的印象还停留在“希望工程”时代,那是上世纪80年代末,全国每年有100多万适龄儿童因家庭贫困而失学,“希望工程”募集善款建学校、修校舍,解决“能上学”是最迫切的。2006年,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首次提出促进义务教育均衡发展,教育的问题从“有学上”转化为“上好学”,众多乡村助学项目从“救助”调整为“发展”模式,为经济困难学生提供“助学金”,为学校建设图书馆、电教室、活动空间等。2017年,以《县域义务教育优质均衡发展督导评估办法》颁布为标志,我国义务教育由“基本均衡”进入“优质均衡”阶段,投射到公益领域则体现为从聚焦应试教育转向关注素质教育的项目越来越多。
支教类项目绝对是满地开花的一类,大家都知道乡村缺老师、缺好老师,于是年轻人饱含热情奔赴乡村学校,成了当地的“孩子王”。而在这些大大小小的支教项目中,短则几周、长则几年,来来去去的支教老师们到底给孩子们带去了什么,又为乡村留下了什么,其实一直存在争议。渐渐地,有的项目将“支教”课程“产品化”,不需要安排志愿者去当地也能上课了;有的项目让乡村学校成为“精英”参与社会实践的主要阵地;有的项目则注重教育空间的系统打造……但好像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视角,那就是看见了乡村的“没有”,便希望按照城市的标准“给予”。
“资教工程”的细节有一些不同:招募老师,一定要在项目当地招,因为团队坚信,当地老师更了解当地孩子,他们知道自己成长中的得与失,更易同理共情到教育之中,不需要经历城市志愿者的水土不服,少数民族地区尤其如此;要求资教老师是师范类或文体类毕业的,这样才能保障教学的专业性;开展“资教”一定要长期的,至少1年起,时间最长的有8年,和项目同岁,以相对保障教学和师生关系的稳定持续;最特别的是,相较于大部分支教老师从城市来、回城市去的轨迹,“资教工程”的老师们,从乡村来,并且最终大多数选择留在乡村,考入公办教师系统。

▲“资教工程”资教教师开展美术课堂
音乐教育专业毕业的李伟,2020年来到贵州省三穗县桐林镇坦洞小学。三穗县是侗族同胞聚集地,本就是侗族的她,对侗歌这门古老的歌唱艺术有着独特的情感和理解。侗歌是中国音乐史上的重大发现,它是中国的多部和声艺术,扭转了复调音乐只存在于西方的认知,成为世界文化遗产。可惜的是,近年来保护传承工作做得少,年轻一代基本都不会侗歌了,只有家里上了年纪的老人才会。李伟主动开设侗歌兴趣小组,并经过不断的努力,让孩子们完成有难度的多声部、无指挥、无伴奏演唱。同在贵州,身为苗族人的刘扬在黔东南州台江县南省小学资教,她教会学生唱苗歌、跳苗族原生态舞蹈,并为学校编排了独具特色的民族舞大课间。2019年,由云南资教教师彭安超指导学生创作的《最炫民族风》的线描图,更是从1.5万份作品中脱颖而出,荣获了全国珠宝制作职业技能竞赛青少年公益组三等奖,这是前40名参赛作品中唯一一个出自乡村学生之手的作品……
让当地毕业的师范生,回归当地教书,让当地人教当地孩子,为当地构建可持续的支持系统,“资教工程”选择看到乡村的“有”和丰富。乡村有这么一群热爱家乡、学有所成的年轻老师,当地有得天独厚的自然文化资源,乡村教育有更为宽容广阔的探索空间……转换视角,从无到有,我们看到乡村教育更多的可能性。

▲“资教工程”资教教师开展音乐课堂

爱是“资教”的底色
做有温度的教育者

《中国农村教育发展报告2021》显示,2021年我国义务教育阶段在校生数量有1.45亿人,其中乡村学生3418.77万人,镇区6087.56万人,这意味着占我国义务教育总人数66%的孩子们,都有在乡镇、农村生活的经历,而乡村孩子的心理健康问题,近年来,也在被广泛关注,2021年发布的全国首份《乡村儿童心理健康调查报告》显示,乡村儿童的抑郁检出率为25.2%,焦虑检出率为25.7%。留守儿童的心理健康风险更大,留守儿童抑郁检出率为28.5%,留守儿童过度焦虑检出率为27.7%,均高于非留守儿童。非留守儿童的自尊水平、坚毅力、同伴关系质量显著高于留守儿童。而去过“资教工程”项目点的人,可能很难把这些数据与项目点的孩子对应起来。
2018年,华南理工大学的陈娟教授,作为腾讯公益的体验官,在云南腾冲参加了美术兴趣班后写道:
在云南腾冲的某个乡小学六年级听了半节英语课后,被我以旅游的名义从广州忽悠来体验山区孩子教育的一年级小朋友,带着一脸嫌弃离开了课室:“他们的发音一点都不准!我们外教也不是这样上课的!”然而,当美术兴趣班的孩子踩着摇滚的节奏,穿着用报纸、床单、窗帘(纱)、桌布甚至塑料袋制作的时装,扛着拖把在教室外面的过道拉开了一场盛大的时装秀时,我知道,所有的这些缺陷,孩子们都不会在乎。Chinglish的发音、没有考过级的演奏、涂鸦的本子、不标准的足球场地……对孩子们来说,都是童年的七彩梦想。
▲“资教工程”项目学生
“资教工程”老师的工作分为三部分:音体美英的日常授课、社团活动和兴趣小组、爱心陪护。从老师们的反馈看,最初接触这些乡村孩子时,他们确实是内向、胆小甚至有些自卑的,但经过一段时间,会慢慢发生变化:从怯生生不吱声,变得爱笑、爱说话、爱运动了;从总是低着头目光闪躲,变成能主动策划参与一场时装秀了;从一提起父母就羞涩沉默,变成会在节日里画画送给家人,会在电话里给忙碌的父母哼首小曲儿……
诚然,孩子们最大的变化是心中有爱、也会表达爱了。在每年传梦公益开展的城乡融合夏令营活动里,总会听到“你需要帮助吗?”“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吗?”,这些都是乡村孩子的声音,他们会主动向城市孩子提供帮助。
艺术教育确实能促进人格、心理层面的健康发展,但“资教工程”更看重的,是通过项目给孩子们带去爱和陪伴。在互联网时代,陪伴似乎更容易实现,人甚至有了现实世界和虚拟世界的双重陪伴,而无论在城市还是乡村,近年来都在强调陪伴的重要性。事实上,陪伴不难,难的是高质量陪伴;守在身边不难,难的是用心投入。我们的文化不会把教师定义为陪伴者,教师的定位更多是传道授业解惑。而“资教工程”请老师来做陪伴者,是不是有些奢侈“高配”了?
从师范学院毕业后回到云南腾冲的韩永丽,在母校五合乡马蹄寨教学点资教五年,她是孩子们的老师,姐姐、好朋友,倾听者,还有学生说她是“保姆”,因为学生的衣食起居都与她有关,早上在晨读前给孩子们备好早餐,晚上监督寄宿生休息。她在工作心得里写道:
“有人说教育是教书育人,老师是引路人;而我认为,真正的教育是用爱来成就的。教师职业是一个良心职业,教师更多的是以一个伙伴的身份,陪伴着孩子们,一起手拉手肩并肩地向前走。想其所想,思其所思,要真正让自己走进孩子们的心里。若教育是没有爱,没有情感的,那就像鱼没有水一样。所以我们要做有温度的教育者。”
▲“资教工程”项目学生
硬件有高低配之分,而爱没有。爱是这些“资教”老师的底色,他们是孩子生命里的真实,还是孩子身边最靠近的温度与感知。
从2014到2022的8年时间,“资教工程”的300位老师,星火般深入贵州、云南、广西、甘肃等8个省101所乡村学校,成为61000多名学生的陪伴者,他们在陪伴中看见孩子,用爱的光束照亮孩子,让孩子们生长出属于自己的七彩梦想,体会生命带来的种种礼物,哪怕是艰难不易,也全然接纳并充满韧性。

星光共赴,让爱流淌

随着《关于全面加强和改进新时代学校体育工作的意见》和《关于全面加强和改进新时代学校美育工作的意见》两个重磅文件正式发布,教育真正进入到全面培养学生综合素质的新时代。体育美育纳入中考且提高分值的决定,将让社会重新审视乡村学校师资不足的现实,并开展相应措施补齐短板,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乡村教师结构性缺编的问题将彻底解决,成为历史记忆。
继续前行的路上,传梦公益创始人孔维说,其实不需要孩子们画得多好唱得多好,只希望成年后回想起童年,画面里有曾经遇到的好老师,意识到生命里有过这样的光亮,就够了。童年得到的爱,会变成长大后的光。“资教工程”与其说是素质教育,不如说是通过音体美探索的爱的教育,是扎根在乡村的守望相助,是一场流动的爱的盛宴。
“百校计划”完成后,传梦公益“百企计划”即将拉开帷幕,他们还希望联结一百家企业,在共同富裕的道路上,共同做乡村教育的实践者,见证者。“人为一大事来,做一大事去。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致敬所有爱的教育者,他们都是传梦人。
▲“资教工程”项目学生
公益观察员  李听